ZIH TONG'S

這是姐姐寫的~

雖然我常常跟朋友說妳比我還魁梧，但我知道妳永遠是我的小可愛。

國三面對考試的壓力和畢業的不捨，妳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或者該說，辛苦不只有最近，而是從那件事之後呢...

回想我國三考基測時的心情，沒什麼特別的耶，
也許是因為第一屆，抱著實驗的心態吧，那時只想唸家裡附近的高中，
沒什麼志願、沒什麼夢想，只是因為我是溫室裡的花朵，
只是因為我不想離開家，我會害怕自己去闖，我會害怕一個人在外面被
欺負。
但莫非定律在這時候就是鐵證了。
於是我也踏上葛格的後塵開始了所謂的「離鄉背景」。

甫進那所學校，我覺得一切都新鮮、一切都好玩、一切都很好，
其實我，想家想的厲害，躲在棉被裡偷哭是常態，
可是我什麼都沒說，不管是家人或者朋友或者老師，守口如瓶。
那是我本性的倔強。

其實到現在，我依然會任性的生氣說自己不是妳們家的人。
奶奶那件事也是，被瞞著或者不說，在我心裡總是覺得不是滋味，
怪我什麼都沒問，怪我不關心，然後才譏諷我快變成不是林家人了。
說的好像，我沒有感情、我冷血、我忘記了血濃於水的你們。

這個家裡，只有妳知道關於我的一切，我失戀了會找妳哭，
我生病了妳會陪我看醫生，我的好朋友叫什麼名字只有妳知道，
其實我很依賴妳，妳是參與我的生命最完全的人。
但老實說我不希望這樣，我是姊姊，該給依靠該給肩膀的是我，
可妳卻比我撐得住天，妳連身高都比我高。

昨天蔡弱智問到葛格對我好不好，我回答，從小就很好。
林一陳說她小時候對她弟很好。
蔡弱智說她跟她哥小時候會一起排擠她弟。
我呢，我跟葛格小時候還滿討厭妳的吧？
因為妳很霸道，因為妳很愛哭，因為妳最小大家都讓妳，因為大家都
疼妳，因為妳有大眼睛和小嘴巴很討喜，因為妳會撒嬌。

可是，那件事之後，我們的磁場漸漸產生了轉變，
我開始會想妳，開始捨不得妳。
而那件事對我來說就像佛地魔之於哈利波特，不能說也不想再說。

妳很好也很棒，一直是我心中的驕傲，我可以炫燿我有一個像姊姊的妹妹，
我可以炫燿我妹廚藝很讚手很巧，我可以炫燿我有個懂事的小幫手。

只是，這些稱讚對於妳，其實犧牲了很多。
就像妳說的，現在的生活比之前那陣子好太多，
當妳已經可以少一份細心多一份玩心的時候，妳的同儕們才開始要學習你
隱藏起來的成熟。
這些，正如妳所說，是妳換來的。
妳說，是用再已沒人說妳吹直笛很好聽換來的；
妳說，是用再已沒人給你打麻將贏的紅利換來的；
妳說，是用再已沒人帶妳去買肉鬆換來的；
妳說，是用再已沒人讓妳服侍換來的；
妳還說了很多，妳還犧牲了很多......
妳比我們還小就遭遇死別這件事，一直到九二一前我甚至不知道死亡
是什麼東西，但那時的我已經大到足以明白人有生老病死這回事。
妳比我們還小就什麼都要靠自己，或許這對妳很不公平，在我還不著
邊際渴望著愛恨情仇的時候，妳已經在考慮要打工賺錢。


奶奶對妳，竟有如此深的意義，我忽略了。
妳是奶奶帶大的，我忘記了；妳是每天陪奶奶去隔壁打麻將的，我忘記了；
妳是奶奶最疼的，我忘記了；奶奶不良於行之後都是妳親手照顧料理
的，我忘記了；我跟葛格在外地唸書，妳卻每天幫奶奶跑東跑西的，我忘記了...

很久以後的之前，才看到奶奶走的時候妳親眼目睹的景象，
才看到妳對奶奶有多在乎，才看到妳對奶奶的感情。
我才終於明白爸說我不在意的道理。

對不起，我想我身為子孫輩我失職了，身為姊姊我也失職了。

妳承擔的要比我多太多，之所以不希望自己一直對你依賴成性也是因為
如此，再不想讓妳背著太多期待、太多現實、太多強迫你長大...

每個人對於自己的人生，妳錯過妳的，我錯過我的，該是公平的。
可是對於妳的成長，我卻只略知一二，只因為妳在成長時我正被迫面臨著
被菁英包圍著的窘境，忙於應付學校的功課，而妳卻已經幫忙這個家維持它
該有的樣子。
妳，卻完完整整參與了我的成長，我的故事。

第一階段放榜，聽媽說妳今天早上眼睛腫腫的，我知道妳難過，
我卻只能在心裡暗罵失敗的教育改革，然後默默為妳祈禱，這麼辛苦這麼
努力的孩子，該讓她順利點吧！又不是要一步登天，目標看起來很近只差
一點點...

葛格或許說了很傷妳的話，爸也常說他有那麼點自恃甚高，
妳很難過我也知道，從你跟我敘述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感覺的到，
這種感覺我經歷過、不好受，而妳卻仍舊在他要去台北考試前一晚傳簡訊要他
考試加油，SO SWEET！

每次我要搬家妳都會來幫忙，妳力量很大比我還好用；
每次我跟葛格要回家妳都開始倒數，但我跟葛格回家卻都在享受妳做的甜點；
常常我們要睡覺前妳都會擠上我的床要跟我聊天，國三開始妳很少這麼做了，
因為妳要保持作息正常，早睡早起，沒空理我，上星期回家妳擠過來，我卻說
我要睡了我好累，妳也知道姊姊我身體不好不適合晚睡體力又差，下次不管再
累我都陪你聊，聊到妳覺得我很煩，聊到妳在我的床睡著；
常常你打我的手機都是響一聲就掛斷，我卻會故意不回電讓妳再打一次，
我知道我很幼稚，因為欺負妳很好玩。

有自己想做的事和想走的路很好，如果爸逼妳唸高中唸法律系我真的會發瘋，
我不像葛格以念法律為目標和興趣，我只是把它當成走到我想到達的地方的工具，
唸書這種無聊又浪費時間的事交給姊姊我這沒什麼企圖心的人就好，
反正繞一繞還是會走到我想去的地方，花的時間多少而已。
妳可以直接走想走的路，恭喜！！雖然在這之前還有點辛苦，還需要付出。
再努力點吧，我快放暑假了，我們得一起唸書，一起準備面對未來這件事，
第二次基測再載妳去考試吧。

我親愛的妹妹。：］